想着，林曼的眼眸渐渐低垂，情绪也有些失落。
对面的男人本就观察细致，这会儿注意力又全部放在林曼的身上，自然能够感受到林曼情绪的变化。
他轻声唤着林曼的名字，柔声问道：“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林曼猛然从回忆中抽离，有种恍惚隔世的感觉，她定了定神，望着霍云琦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肯轻易表露心迹的人，更何况对面坐着的还是霍云琦，霍家的二少，更是霍云峥同父异母的亲生弟弟。
没有得到林曼的回话，霍云琦并没有生气。他微微扬扬右侧的眉，戏谑说道：“林小姐，我跟霍云峥不一样。”
林曼一愣，他突然提到霍云峥是什么意思？
霍云琦唇角浮起苦涩，轻声说道：“霍云峥虽然自幼被赶出霍家，但他至少还有母亲的疼爱，而我，八岁就被母亲送去国外读书，说到底不过是个爹娘都不疼爱的纨绔子弟罢了。”
“霍夫人很爱你。”林曼轻声说道。
霍云琦轻蔑一笑，“母亲自然疼爱我，可她不过是把我当做争名夺利的工具而已，我若不是霍家二少，她又怎么会疼爱我？”
林曼的眼眸有些闪烁，她从未想过天之骄子的霍家二少，竟然也会有这般烦恼。
霍云琦沉声道：“我向来都不喜欢商场上的事，我只管做好自己的设计，可就算我如此退让，霍云峥还是不肯放过我。”
“他难为你了？”林曼狐疑问道。
霍云峥一向公私分明，从不会把私人恩怨带到公司上来。
霍云琦耸了耸肩头，无奈说道：“上次的设计案董事会都没有意见，只有他。”
“他不是那样的人。”林曼脱口而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对面的男人也是微微一怔，唇角勾起一丝苦涩，“你就这么了解他？”
林曼摇了摇头，是啊，她跟霍云峥已经许久未见了，而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霍云峥了，自己怎么能说出这般肯定的话来呢？
林曼正发着愣，耳旁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现在公司上下都帮着霍云峥，没有一个人肯为我说话，连你也一样。”
林曼自然能够听得出这话里的苦涩，她抬起头，目光盈盈地望向对面的霍云琦，“我并没有帮他，只是……只是我不肯相信，他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霍云琦轻笑，“我要是霍云峥也会变，坐在霍氏总裁的位置，若他不变，只怕早就任人宰割了。”
林曼微微颔首。
霍云琦说的一点不错，过去她还是林氏千金大小姐的时候，总是看不惯商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可如今，当她真正接管林家，才发现有些过去不屑于去做的事情，终究是不得不做。
林曼想着，抬起手中酒杯大口的喝下，蓝色而灼热的液体顺着嗓子流入胃里。浑身瞬间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林曼的眼神渐渐有些迷离。
她苦笑说道：“他变了，终究是变了，要是没变，我们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也不至于被林羽生卖来卖去。”
霍云琦的脸色微微一沉，他看的清清楚楚，对面女人的眼眶已经湿润，眼神愈发的落寞起来。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林曼，心里微微升起了几分怜惜。
只是，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林曼。
女人喝下酒杯里最后一滴玛格丽特，醉意迅速在全身蔓延开来。
趁着微醺，林曼唤来酒保，又点了几杯烈性的鸡尾酒。
霍云琦的眉心微微蹙起，思忖片刻终究没有阻拦。也许，买醉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半个小时后，林曼的理智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着这些年在林家和贺家所受的委屈。
她向来不是爱诉说痛苦的女人，也不会轻易在陌生人面前放下防备，可今天，也许是借着酒劲儿，她竟然对着霍云琦，对着一个霍家人，说了这么多她以前从未说过的话。
霍云琦静静地望着醉酒的林曼，眼里含着几分疼，唇角却勾起一丝浅笑，这才是林曼原本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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