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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蓝褚佑到公寓门前站了有一会儿，最后才下定决心敲门。
给他开门的是程可，探着脑袋睁着漆黑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你没带钥匙吗？”
蓝褚佑“嗯”了一声。
程可看着有些安静的蓝褚佑，心里说不出他哪里有点儿奇怪，但就是不太对劲儿。
他看向她的目光有些难言的悲伤，却又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一次又一次抬头看她。
“心音在阳台。”她说。
蓝褚佑没说话，安静地盯着她看。
程可疑惑，“怎么了？你有事要和我说？”
蓝褚佑又露出那种有些悲伤的神情，眼眸里无边夜色掀起浪潮，像在竭力挣扎着什么。
程可有点儿不耐烦了，丢下一句“我去叫心音。”就欲转身离开，没想到被对方一把拉住。
“程可……”他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带着细密的雨刮下来。“你想辞职的话，我同意。”
程可呆住了，本来因为他不同意她离职的事心中存有郁结，但亲耳从他口中听见同意她离职，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她在内心告诉自己，她应该为此感到高兴。然而，他简单的一句话像一颗沉重的石子投进她心湖，激起千层浪。她全身僵硬，双脚像被钉在原地。
半点儿高兴不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无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铺张弥漫。
程可想满不在意地冲他笑一下，牵动脸上肌肉却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好在，蓝褚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他低着头，在她看不见的位置，嘴唇痛苦地抽动。
“……好，我知道了。”声音有些哑，她故作轻松地开起玩笑：“这回蓝少爷不用我付100万的违约金了吧？”
一阵沉默过后他回答：“不用。”
程可扯了扯嘴角，没有扯出一个像开玩笑的笑容，“那就好，”她眼神黯淡，重复：“那就好……”
“哥你终于来了，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肯定会高兴的！”顾心音从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看见程可也在，顾心音跑动的脚步堪堪停住，有些尴尬地说：“姐姐，你、你们都在啊……”
终于得以从俩人令人窒息的氛围里喘过气，程可眼眸一弯嘴角勾起，得救一般去接顾心音的话茬，“什么好消息？这么高兴？”
顾心音看一眼程可再看一眼蓝褚佑，挠了挠头结巴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程可奇怪地问。
“就是我……我……”顾心音眼珠子滋溜溜地转，最后灵光一闪说：“我很喜欢的漫画要发售了，对，就是这样。”
“是吗？是什么漫画？”程可问。
“啊，就是、就是喜欢的——”顾心音被问倒了，辛亏蓝褚佑及时出声打断她的话。
“心音，你先下去，到车上等我，我和程可还有点事聊。”
他讲话的口吻严肃认真，顾心音顿了一下像是脑补了什么，冲他比了个点赞的手势，扬起唇无声地说了句“加油”就立刻出门下楼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蓝褚佑站在沙发前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程可坐在沙发上，尴尬地盯着地板，一动不动等着蓝褚佑发话。
忽然，脚边一团柔软的东西贴近她，一看是公主围着她打圈。她心一松就要弯下身子去摸它。
蓝褚佑先她一步把公主抱起来放在了猫爬架上，公主还想跑下来，却被他用手拦住，好像不想让公主靠近她一样。
真小气，程可撅起嘴。辞职了猫都不让摸了。
蓝褚佑重新转过身，声音沉静，“工资会算到这个月月末，我会打给你，心音那边也是，我也会和她说清楚。”他顿了一顿接着说：“以后，你就不用再来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静谧的室内，他的话语肆意穿梭，一下又一下挠着程可的耳膜，在她脑海不停回荡，迟迟没有消散。
她用力攥紧衣服下摆，指节发白，艰难开口：“明天就走吗？”
蓝褚佑深吸口气转过头，说：“随便你。”
声音又干又涩，像被踩碎的枯叶。
这一句话让程可找回来神智，眼睛里闪过光芒，连忙道：“那、那我干完这个月吧，我也不想白领工资。”她说完去看蓝褚佑的反应。
蓝褚佑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好久好久，程可才听见他回了一声“嗯”，要不是看见他点头的弧度，她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心头涌上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庆幸，一抹忧愁跃上她的眉间。
再有一周的时间，她和蓝褚佑，就再无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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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坐上车，一脸兴致勃勃的顾心音就凑上了前，言语间按捺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怎么样？怎么样？表白成功了吗？”
蓝褚佑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眼底染上一层阴霾，“什么表白？”
“就是你对程可姐姐的表白啊！你刚让我下来说有事要和她说，不就是要表白吗？”
蓝褚佑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不是，你想错了。”
“哈？怎么这样……”程可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沮丧地瘫回副驾驶座，“那你说了什么？还神神秘秘的，搞那么认真，我还以为你知道程可姐姐是误会你谈恋爱才拒绝你的。”
车子猛地刹住。
顾心音皱眉，刚想抱怨几句就看见蓝褚佑震惊的目光直愣愣地袭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程可姐姐认为你有女朋友了，而且说得很认真，不像假的。”顾心音撇撇嘴，没注意到蓝褚佑的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因为误会才拒绝我，不是她亲口说的吧？”
顾心音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儿懵，“确实不是她亲口说的，不过她坚持认为你有女朋友，这不能说明问题了吗？”
蓝褚佑苦笑一声。
那又怎么样？从一开始他就错得离谱，即便程可知道他单身又怎么样？她依然不会喜欢他。
“我已经答应她离职的事了，月底她就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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