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微光轻轻荡漾,如一面无声的水镜。
绿裙女子静坐于阵眼之前,垂眸望着膝上的严瑾。
他神情不安,眉头紧皱,仿佛陷入了一场翻涌不息的梦魇。薄唇微动,似乎在喃喃低语着什么熟悉的名字。
“诺……诺……”
她静静看着,目光柔得仿佛湖面上的晨光。那眼神中藏着太多说不出口的情绪,像是一汪无风的深水令人心疼。
她轻轻抬手,指尖绕过严瑾的鬓发,细心地将他的头挪开一些,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一颗快要碎掉的瓷器。
随后,她缓缓起身,绿裙轻摆,宛如水中莲叶微曳,步履无声,仿佛连湖水都不忍打扰她的离去。
水面依旧清澈如镜,但镜中倒映出的背影,却比从前更加决然,更加孤单。
这时,小白从严瑾的识海中飘了出来,疑惑地问:“你……你想去拦沈青?”
绿裙女子闻言轻笑,眼神中却泛起一抹幽深的波光。
“大师兄他……早就决定好了。”
她的声音像一阵低风,轻轻吹过湖面,却带着藏不住的酸楚。
“这具梦道分身,是他耗了整整五十年修出来的道基。而他现在要亲手毁掉它,就是为了替小师弟挡下原本属于他的天命因果。”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而坚定:“我若拦他,那才是真的辜负他。”
话音未落,她抬手聚气,指尖绿芒浮现,如春芽破土,温润而蓬勃。
“师兄,师妹……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她毫不犹豫地将那一缕灵力打入阵眼——
“嗡!”
湖底顿时轰鸣,仿佛整座水底世界都被激活!
飞升大阵的阵心符纹陡然炸亮,那原本只因天劫气息而隐隐活化的法阵,如今像是被灌入了精血,猛地苏醒!
一道道古老符文疯了一样亮起,湖水沸腾,灵气如潮,朝阵眼疯狂汇聚!
……
与此同时,皇极殿外。
这座昔日庄严威赫、供奉万民朝拜的帝殿,如今早已化作废墟。
尘土飞扬,雷光如龙,雷火与法则在空中纵横交错,天地之间仿佛拉开了一道末日的帷幕。
大鸣皇帝与先皇早已狼狈不堪。两人浑身焦黑,帝袍破碎如褴褛,法相碎裂,金甲残破,哪还有半分帝王威仪?
而半空中的沈青,仍是那身青衫,立于风暴正中心。
他周身气流翻滚如潮,梦道气息与空间法则交织,似幻似真,仿佛身处于真实世界与梦境之间的夹缝。
他的意识早已冲入九霄,唯留一缕心念掌控符道,那些飘忽不定的符篆,像是他的意志残响,却依旧锋利如刀,摧枯拉朽!
“唰——!”
一道紫金符篆划破长空,空间被生生撕裂出一道缝隙,仿佛有人拿刀在天幕上剖了一道裂口!
大鸣皇帝根本躲不开,只听“咔嚓”一声,皇袍内的金甲被当场劈裂,鲜血飞溅而出,整个人像破布一样被甩飞出去!
“咳……咳咳咳!!!”
他躺在地上,胸口塌陷,五脏仿佛都被扯碎,剧烈咳嗽着,眼神满是骇然。
“这……这就是道境的力量!?”
先皇脸色铁青,金道罡气摇摇欲坠。他终于意识到,沈青虽大半心神都在牵引天劫,但那“随手”打出的符咒,却已经是空间规则的具现!
在道境之下,哪怕只是余力,也足以斩帝!
“轰隆——!”
天穹剧震!
一股从未有过的雷意压下,整片天幕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粗如山柱的金雷带着无边规则,缓缓落下!
这不是普通的天劫,而是“道引雷”——只会降临在上界道境强者身上的雷罚!
沈青缓缓抬头。
他神色依旧平静,像是早已等待良久。
他背后一手负于腰间,另一手抬起,掌心摊开,一道青色梦蝶悠悠飞出,在空中陡然化作一整片深蓝夜海,宛若展开了一整幅沉睡天地的梦图。
星光沉入其中,虚空震荡如海,梦蝶振翅,天劫压顶。
他高声开口:
“来吧。”
尘烟滚滚,雷霆震天。
天地像被锤子敲碎了一角,碎片飞舞,光与影交错在半空。
废墟之中,先皇满脸血污地伏倒在地,唇角尚有未干的血迹,可眼神却像被点燃了火,狞笑着回头,声音低哑:
“阵眼那边……现在谁在守着?”
大鸣皇帝紧盯着天幕深处那轮梦蝶,缓声应道:“是国师。”
短短三个字,却让先皇那浑浊的瞳孔瞬间亮了几分。
“好,好啊……”
他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喘着粗气咬牙道,“只要阵眼不开,飞升大阵就无法彻底启动……天劫就还有时间!只要天雷先把沈青劈死——”
他低低咳出一口血沫,脸色苍白如纸,“他虽是道境,但也只是刚刚踏入……他的那条‘梦道’,再诡异,终究是虚虚幻幻,如何承得住这天罚雷霆?”
大鸣皇帝眸光冷冽,低声补了一句:“如今这天下,能与书院老夫子斗法的,也就只剩下国师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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