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轩倒飞砸地,像破掉的瓷瓶,周身魂力迅速崩塌,仿佛漏斗倒扣,一点不剩。
那柄奴镜碎成齑粉,十条血链在空中纷纷折断,像断了线的红蛇。
他嘴角止不住地涌血,整张脸苍白得如刚从棺材里翻出来。
可他,还是没倒下。
他的眼珠死死盯着那画卷中执笔而立的少年,眼里再没有之前的高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能冻裂骨头的杀意。
“你以为……这就赢了?”
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发颤,却仍硬生生捏碎了一块血玉!
“本座奉侍大鸣皇室五十余年,为帝王炼魂炼骨、为天下铸奴三十六万!怎么可能败给你这个半吊子的画匠?”
怒吼一出,天地都像被劈开了!
只见他头顶虚空猛地塌陷,一轮血色日轮在黑云翻滚中冉冉升起!
紧接着,一尊高达百丈的血色巨影,从他身后轰然升腾!
【皇奴天相·极刑像】!
那是宇轩的真正底牌!
哪怕是之前在书院,与老夫子交手时,他也未曾动用。
这尊极刑像,面容狰狞,头戴破损帝冠,却双目瞎盲、口鼻封闭,宛如被权力封缄的死王。
它身披锁链,脚下无数奴魂哀嚎翻滚,每一寸皮肤上都刻满了“命令”“顺从”“禁锢”的符文!
它手中擎着一根漆黑长杖,杖顶悬着九重压魂铃,一声震响,便鬼哭神嚎!
宇轩低声呢喃,嗓音干裂如老树皮撕裂:“这……才是我真正的‘奴道’法相。”
“法天相地,天命如狱——镇!!”
轰!
极刑像迈步而出,一脚落下,整座大阵仿佛被踩碎了骨架,寸寸龟裂!
画卷中的所有记忆之影被震得连退三丈,有的直接崩解成墨雾!
唯独严瑾还站在画中。
他依旧是那个执笔的少年,发丝飞扬,眸色沉静。
“你有法相?”严瑾轻轻一笑,“我也不是没有。”
他反手一卷,那整幅春秋画卷如潮水般卷入体内,融入识海!
刹那间天地失色,时空扭曲!
在这无光之夜,在这无人观赏的瞬间,一尊更加恢弘的存在,缓缓在他背后拔地而起!
不是魔,不是神。
是一位画师法相!
全身由墨构成,长发披肩,黑袍漫卷,额前一缕坠笔印记缓缓亮起!
他的背后,是三幅缓缓旋转的画卷残轴:《春秋卷》《众生图》《未尽篇》。
他没有法器,没有战甲,只有一支比天柱还长的画笔。
但那笔一落,便能画天!
“这就是你的‘法相’?”宇轩讥笑,却不知为何,声音有些发虚。
严瑾并不答话,只是缓缓闭上双目,双手执笔如剑,轻声呢喃:
“春秋法相·第一笔——”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轰!
画师抬手一划,一座青山墨染,溪桥柳影缓缓浮现于虚空,恰好挡住了极刑像那根压塌万象的长杖!
“第二笔。”
“人间皆苦,唯我不画苦中人。”
画师落笔,一道雨巷浮现,一位少女撑伞静立,裙角拂过落叶,一剑挑起,将极刑像那只血掌生生挡下!
“第三笔。”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画师轻叹,最后一笔如墨山海,倾泻而出!
那不是山,不是浪,不是任何现实存在的地貌——
那是他记忆中的人。
那是春秋三载里,那些被他一次次落笔,却永远画不完的——“众生”。
一瞬间!
法相与法相撞击!
极刑像怒吼而起,强行撕裂“众生图”的山水风骨!
而画师之笔,化作三道斩意!
斩枷锁!
斩奴链!
斩罪业!
天崩地裂,风雷交加!
墨雨洒落如夜,血光冲天如昼!
一个,是冰冷的权力化身,将万物意志踩入脚底的“奴制极权”!
一个,是燃烧的自由残梦,以人心为笔、以回忆为刃的“画道真身”!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彻底凝固。
只剩两尊法相对峙的咆哮与无声。
下一瞬——
极刑像仰天怒吼,九重血铃齐震,发出如炼狱开门般的轰鸣!
“铛!铛!铛——”
天地颤栗,魂海翻腾,它猛地高举那根刻满奴印咒文的巨杖,重重砸向地面!
“【万灵下跪】!”
轰!
整片大地直接塌陷!
狂暴如海啸般的精神冲击一层接一层地爆发出去,虚空瞬间碎裂。
就连画卷中那些被画出的山川、雨巷、墨影,都像被抽干了魂魄,顷刻崩塌成墨雨!
画师法相也在这一击下被震退半步,背后的三幅画轴剧烈震颤,仿佛承载着整座山岳的重压,随时可能崩毁!
宇轩神情癫狂,瞳孔鲜红如血,咬牙怒吼:
“你以记忆为笔?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一切记忆,皆可抹杀’!”
他猛地一指!
极刑像嘴中那原本紧闭的口终于裂开,一道血咒喷吐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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