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痛耳膜。主控室的红色应急灯将所有人映得血色斑驳。颜殊跪在抽搐的韩默身旁,手指紧握频率发生器,指节发白。林秀琴倚在损坏的控制台边,肩膀渗出的鲜血染红白大褂。
"没时间了!"老科学家喊道,声音压过警报,"主控台毁了,只能用便携发生器完全重置他!按下按钮!"
颜殊看向手中的装置——林秀琴设计的便携版频率发生器,比抑制器强大得多,足以彻底抹去第七号样本的编程。但韩默信中的警告在她脑海中回响:重置会擦除所有记忆。
韩默的身体剧烈痉挛,金色纹路在皮肤下如闪电般游走。他的眼睛时而是人类般的深棕,时而变成完全的金色,两种人格在体内殊死搏斗。
"快决定!"克莱门制伏了渡鸦,扭头大喊,"第七号样本正在适应抑制器!"
颜殊的手指悬在发生器触发钮上方,颤抖不已。按下它,韩默将摆脱第七号样本,但会忘记他们之间的一切;不然,那个冷酷的杀人机器将永远占据她爱人的身体。
韩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金色,但声音却出奇地柔和:"颜殊...记得...柏林公寓的书架...普鲁斯特的那句话..."
这不是第七号样本的声音。这是韩默,真正的韩默,在程序控制的间隙挣扎着与她沟通。
"什么?"她俯身贴近他的嘴唇。
"'真正的发现之旅不在于寻找新风景...'"他的声音微弱但清晰,"'而在于拥有新眼睛...'"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后,在韩默公寓讨论《追忆似水年华》时他引用的句子。当时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他煮的咖啡难喝得让她做了个鬼脸,而他大笑的样子让她第一次心动。
记忆如潮水涌来。颜殊突然明白了韩默的暗示——他不是在求她保存记忆,而是在告诉她如何拯救他。
"林教授!"她转向老科学家,"如果不用完全重置,有没有办法只破坏第七号样本的编程,保留他的记忆?"
林秀琴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理论上...可以尝试定向频率...只攻击军事编程的神经通路...但风险极高!失败可能导致不可逆的脑损伤!"
"怎么做?"
"需要修改发生器输出频率...但我现在没法——"
"告诉我参数!我来调整!"颜殊已经拆开发生器外壳,露出里面的微型电路板。作为神经科学博士生,基础电子学她懂。
林秀琴艰难地爬过来,指着电路板上几个点:"这里...调整到7.5赫兹...这里是波形调节..."
颜殊用随身带的笔尖小心转动微调电阻。警报声中,她的手稳得惊人。第七号样本似乎察觉到威胁,韩默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非人的咆哮。
"完成了!"她将改造好的发声器贴在韩默后颈,"现在怎么办?"
"同时触发抑制器和发生器...然后..."林秀琴深吸一口气,"告诉他回家的路。"
颜殊一手按下抑制器,一手触发发声器。双重的嗡鸣声中,韩默的身体像被高压电击中般弹起,然后重重落下。他的眼睛翻白,金色纹路在皮肤下疯狂闪烁,如同风暴中的灯塔。
"韩默!"颜殊捧住他的脸,声音坚定,"听我说,我要你回家。回到我们第一次喝咖啡的图书馆。回到雨中漫步的夜晚。回到你说'永远的家'的那一刻..."
没有反应。韩默的瞳孔依然扩散,呼吸浅而快。颜殊不放弃,继续呼唤那些只有他们知道的微小瞬间:
"记得你总说我实验设计太冒险吗?记得你偷偷在我论文草稿上画的笑脸吗?记得那次你发烧,我煮了史上最难喝的粥,你却全喝光了吗?"
克莱门拖着被绑住的渡鸦靠近,紧张地观察四周:"安保人员很快就会突破封锁!"
林秀琴检查着韩默的生命体征:"继续!他在那里,只是迷失了!"
颜殊的泪水滴在韩默脸上。她俯身在他耳边轻语,声音几乎被警报淹没却充满力量:
"记得钥匙上的字吗?那不是程序,是你的选择。记得你给我的不只是公寓钥匙,而是一个承诺——无论多黑暗,总有一个地方属于我们。现在,韩默,找到回那个家的路..."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韩默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接着是他的眼皮,轻微但确定地颤动。当他终于睁开眼睛时,瞳孔是疲惫但清澈的深棕色,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如退潮般消失。
"咖...啡..."他的声音嘶哑微弱,"真的...很难喝..."
颜殊哽咽着大笑,将他紧紧抱住。韩默——真正的韩默——回来了。
刺耳的警报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静的电子女声:"安全协议启动。所有出口封锁。当局已接到警报。"
"我们得走了,"克莱门拽起渡鸦,"趁警察来之前。这家伙是重要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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