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手机走出会议室时,后颈的钝痛正顺着脊椎往上窜,像有人拿细针一下下挑着神经。
行政部的小周抱着文件从转角过来,见我扶着太阳穴,犹豫两秒还是开口:“范经理,肖技术员在您办公室等半小时了,说有急事。”
“谢谢。”我挤出一个微笑,指甲掐进掌心——痛觉能暂时压过契约能力后的后遗症。
推开门时,肖技术员正趴在我电脑前,镜片上蒙着层雾气,听见动静猛地直起腰,衬衫后背洇出个湿乎乎的月牙印。
“范姐,您让我查的郑专家通讯记录——”他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出串绿色数据流,“最近两周,他和‘恒睿科技’的市场部总监通了17次电话,发了32条短信。”
我凑近些,看着通讯时间大多集中在凌晨两点到四点。
“恒睿?”我默念这个名字,后槽牙咬得发酸——那是新能源领域刚冒头的黑马,最近在和我们抢A区政府充电桩项目。
“还有这个。”肖技术员点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张企业股权穿透图,“邹先生半小时前发给我的,恒睿的实际控制人……”他咽了口唾沫,鼠标箭头停在最顶层的法人栏,“是马立群。”
马立群。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名字,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三个月前行业论坛,这男人举着香槟杯冲我笑,说“小范经理前途无量”,转头就让手下往我们项目书里塞假数据。
难怪吴副总昨天跳得那么欢,原来背后拴着根线,线头在马立群手里。
“辛苦你了。”我拍了拍肖技术员肩膀,他耳尖立刻红到脖子根。
等他抱着笔记本跑出去,我才摸出手机给邹逸发消息:“老地方。”
咖啡香混着打印机的焦糊味飘过来时,邹逸已经坐在靠窗的卡座里。
他推过来一份文件,封皮印着“恒睿科技关联企业图谱”,红笔圈出的“马立群”三个字力透纸背。
“郑专家收了他们五十万,负责用错误模型带偏你的市场判断。”他指尖敲了敲文件第三页,“上季度你压中B区的充电桩布点,断了他们三千万的政府补贴,马立群记仇。”
我翻开文件,里面是郑专家的银行流水截图,转账备注是“咨询费”,但附言栏有串乱码——我认得,那是恒睿内部系统的加密标识。
“所以他昨天在会议室慌了?”我勾了勾嘴角,“因为我当场核对了原始数据,他怕穿帮。”
邹逸端起咖啡杯,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现在应该在等马立群的下一步指令。”
“那我就给他个指令。”我抽出钢笔,在A区地图上画了个圈,“明天的内部汇报会,我会‘不小心’说要把明年的预算重点投到A区。”
邹逸抬眼,瞳孔里映着窗外的光:“你确定?A区的充电设施覆盖率只有32%,根本不适合大规模投放。”
“所以这是饵。”我把钢笔帽转得咔嗒响,“马立群想让我错判市场,我就给他个更错的——等他跟着投A区,政府的新能源扶持政策下个月就会调整,到时候他的体验中心刚建好,补贴门槛却涨到了50%覆盖率。”
邹逸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像被风吹开的涟漪:“需要我帮你安排周小棠吗?”
“小周?”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行政部的周小棠是郑专家的远房侄女,上周还见她俩在茶水间说悄悄话。
“你什么时候——”
“昨天你开会时,我查了员工亲属关系表。”他把文件推回我面前,“她手机里存着郑专家的照片,备注是‘二舅’。”
原来匿名短信里的“小心身边的人”,指的是周小棠。
我捏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杯壁的冷凝水顺着指缝往下淌。
“我会让她‘无意间’听到我的‘决策’。”
第二天的汇报会开得格外漫长。
我站在投影仪前,故意把A区的市场分析多讲了十分钟,吴副总在底下翻文件的声音越来越响。
“范经理,”他突然插话,“A区的人口密度只有B区的60%,您确定要投?”
我假装犹豫,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但那边地价便宜,政府最近也在提‘城乡充电一体化’……”余光瞥见周小棠在做会议记录,钢笔尖在“A区”两个字上戳出个洞。
散会后,我故意把写满A区投放计划的便签纸留在会议室白板上。
经过茶水间时,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周小棠端着马克杯的手在抖,咖啡溅在郑专家的西装裤上。
“对不起二舅!”她慌慌张张抽纸巾,“我刚才听见范经理说,明年要把80%的预算投到A区……”
郑专家擦裤子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她真这么说?”
我低头看表,假装刚发现他们,笑着打了声招呼。
周小棠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郑专家却笑得格外热情:“范经理来得正好,小棠说你们要重点开发A区?我那有份最新的人口流动报告,回头传给你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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