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丰送太子殿下回府,先去衙门处理些公务……他进京一趟,有些事还是要和属官们说一说。
因太子年幼,接风宴是以茶代酒,姜丰看着众人道:“正好大家都清醒,回衙门办公吧。”
唐昕和冯实等人相互看了看……虽然没喝酒,吃饱了也犯困的,咱们一把年纪了,可不比大人您精神好……
但大人发话了,还是去吧。
唉,姜扒皮回岛了,这个新年还有假放吗?
杨安迟疑道:“末将营中还有些事,改日再见大人吧?”
“你给我过来!”姜丰沉声道。
杨安神情有些耷拉……溜不掉啊……
冯实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叫你那么“会”说话,让我在殿下面前没有发言的机会!
要让他获得了未来皇帝的赏识,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成为刑部尚书呢?谁还没得入主中枢的理想呢?
唉,入主中枢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了……这么想着,冯实又狠狠地瞪了杨安一眼。
杨安似乎没看到,默默地跟在姜丰身后。
巡抚衙门就是姜府前面,众人走过去不远。
姜丰在主座落座后,先平静地说了进京的事,无论是朝堂上为莫明争安南总督还是后面因北美总督一职和皇帝对峙都说了出来。
只略过了缅甸的战事……顾卿和大公主的布局,仍是机密,不宜被太多人知道。
无论心情如何,姜丰还是很理智、分得清大局的。
众人听了脸色都有些凝重,北美总督的事,没收到邸报,他们就有心理准备了。
但安南的事,他们本以为姜丰携安南大胜之势进京,在安南的事务上有绝对的话语权,但还是如此艰难。
唐昕想了想道:“吏部尚书此人,从前做过翰林和御史、曾经外派过江南道一州知府,那一年水患,有粮商哄抬粮价,他一口气连斩十八人、稳定住局势,以此得到朝廷重视、此后步步高升。后来又任巡盐御史,以清廉刚正着称,两淮盐商都对他又敬又恨又怕。”
他曾在六部蹉跎多年,对京中人事了解颇多,又道:“前几年崔首辅告老还乡,内阁推选章成贺任首辅,陛下也通过了。章首辅又升了时任吏部侍郎的傅霄做尚书。”
言下之意,吏部尚书此人尚名、严守职责,他又和章成贺关系不错,按理不会故意为难姜丰。
傅霄咬定官职级别一事,倒不一定是针对姜丰,只是性格、职责使然。
姜丰冷笑道:“我进京时给他送过一份特产,被他退了回来。送给章首辅的,人家都收了呢。也不知是我这个巡抚没有面子,还是他的尚书府门槛比首辅家还高些。”
即便是性格使然,也不可能真的不识变通。若真是耿直的憨憨,怎么可能做到尚书一职?
内阁中哪有真的憨厚之人?官场是怎么回事,姜丰沉浮那么多年还能不知道?
真憨厚的,在底层蹉跎到死也升不上去!
固然,各朝各代从不缺铁骨铮铮的人。
但气节归气节,气节说的是坚守底线、有原则。远的不说,近的如安南的阮栋,就是铁骨铮铮一条汉子。
虽是敌人,姜丰也很是敬重和惋惜。
姜丰自认也是有气节的人……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他的理想,是国家和民族的未来,从来就不仅是个人的前程。
但气节这和人情练达并不矛盾,有气节的人,为了实现人生理想反而更会为人处世。
傅霄不是真想和他过不去,就是拿他来立牌坊,成全自己刚正不阿的名声!
姜丰晒笑:“也罢!尚名之人也不可怕,来日方长……吾等且不提他。”
杨安便道:“此事也罢了。北美那里才是……叫人怎么说呢?如今还没怎么样呢,就招人忌惮了?有些人也太‘深谋远虑’了些。只想要金矿不想要领土?我读书少,不知道这叫不叫买椟还珠,还是捡起芝麻丢了西瓜?可叹大人布局十几年,满腔心血被辜负,我想到都替大人失望和生气。”
说着,握了握拳头。
众人神色也都有些黯然。
姜丰临走前和他们商议过此事。
按照他们的计划,姜丰若升了北美总督,会带走杨安的特种营。
按惯例,朝廷就会升布政使唐昕为巡抚,又有林忠的府军在,整个大湾的班底也还在,出不了乱子。
届时,北美和大湾就能互为里外,又可以和巴拿马、南洋、扶桑连成一个圈,彻底阻断西洋军队通往我朝的海路。
自己踌躇满志、满腔热情,其实说到底一番谋划也是为了这个国家,却被朝廷一盆冷水泼下来,任谁心中都有气。
连“老实人”唐昕都不动声色地用女色调侃了一下小太子,可知众人的态度了。
姜丰瞟了杨安一眼:“你可少生气些吧。”
别以为你替我说话我就忘了你干了什么!
看杨安讪讪的,姜丰叹了口气,温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可陛下归陛下,朝廷归朝廷、太子归太子,各人有各人的身份和立场。再如何说,太子殿下也还是个孩子,何必吓唬他?这样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也坏了你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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