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烛火被窗外潜入的夜风吹得轻轻摇曳,将两人对坐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墨羽寒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盯着那封密信副本,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刺入眼中。
“三年前,废后苏氏一族满门抄斩,罪名是勾结北疆,意图谋反。而这封匿名信,便是当年呈到御前的第一份,也是最关键的‘证据’。”苏映瑶的声音轻而冷,像冰凌碎裂,“那时人人都说,是废后家族野心败露,却无人深究,这封信究竟从何而来,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一封无名无姓的信,直接送到皇帝的龙案之上。”
墨羽寒的目光从信纸上移开,落到苏映瑶那双平静无波却暗藏惊涛的眼眸里。
“沈敬。”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他是御前近臣,是皇帝最信任的肱骨。唯有他,能办到此事。”
“不错。”苏映瑶的指尖划过信纸上一个极其微小的笔锋顿挫,“我当年临摹过无数父亲的字迹,也曾奉命抄录过宫中重要文书。沈敬的字,平日里雍容方正,可一旦需要掩饰,他便会不自觉地在‘捺’笔的收尾处,有一个极轻微的回钩。寻常人根本看不出,但对我而言,这就像黑夜里的烛火一样醒目。”她顿了顿,唇边勾起一抹淬了寒霜的笑意,“他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却不知,他亲手将扳倒自己的刀,递到了我的手上。”
墨羽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翻涌的杀意。
三年前的血海深仇,原来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构陷。
他看向苏映瑶,她的冷静让他心惊,也让他心痛。
这三年来,她是如何戴着温婉的面具,将这滔天恨意藏于心底,一步步走到今天?
“北疆的兵马,加上这封信,已是铁证。”墨羽寒沉声道,“明日早朝,我便将奏折呈上,请陛下降旨,将沈敬就地擒拿!”
“不。”苏映瑶却摇了摇头,仅仅如此,皇帝最多会怀疑沈敬拥兵自重,心生忌惮。
但他对沈敬的信任根深蒂固,只要沈敬巧言令色,编造出‘清君侧’之类的说辞,皇帝未必不会动摇。
届时,我们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有了万全的准备。”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沉沉的夜色,皇城在黑暗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我要的,不是皇帝的怀疑,而是他的恐惧。我要让他亲眼看到,他最信任的臣子,是如何一步步将刀锋抵在他的咽喉上。我要让他明白,他所谓的江山稳固,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楼阁,随时都会被沈敬掀起的浪潮吞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是赵侍卫的声音,压抑着一丝急切:“主上,宫里传出消息。李常在在太庙西偏殿,险些被皇后的人撞破。”
墨羽寒与苏映瑶对视一眼,后者示意他开门。
赵侍卫闪身而入,带进一股寒气。
“李常在虽未被发现,但她看到,有内侍从皇后宫中出来,与看守香火房的太监交接了一个沉重的木匣。那木匣上,刻着兵部的火漆印记。”
兵部的火漆印记?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墨羽寒的脑海。
太庙的贡品,大多是瓜果珍玩,绝无可能动用兵部的封印。
除非……那里面装的不是贡品!
“皇后……”苏映瑶喃喃自语,随即冷笑一声,“她果然也坐不住了。沈敬许了她什么好处?后位稳固?还是一个流着沈家血脉的太子?”
局势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皇后竟然也牵涉其中,而且看样子,她与沈敬的勾结,远比表面上更深。
墨羽寒的眼神变得愈发凝重,他快步走回桌案前,摊开一张京城防卫图。
他的手指在图上几个关键位置重重点下,分别是城防营、金吾卫,以及……皇宫的几处重要宫门。
“皇后插手,事情便有了变数。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映瑶,“沈敬的兵马走密道而来,意在突袭。而皇后的内应,则可以从宫内接应,里应外合。他们的目标,是今夜动手,一举控制整个皇城!”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书房内的烛火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窒息般的紧张,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苏映瑶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来不及等到明日早朝了。”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墨羽寒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盯着那份已经写好,准备明日呈上的奏折,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原以为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等待猎物在天明时分自投罗网。
却没想到,猎物早已獠牙毕露,打算在最深的黑夜里,反客为主,将猎人撕成碎片。
他霍然起身,拿起那份凝聚了血海深仇和所有谋划的奏折,一双黑眸在烛光下亮得惊人。
他没有再看苏映瑶,只是留下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
“不必等了,我现在就进宫面圣。”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通往皇宫的长街之上,只有一道身影在疾行。
更深露重,墨羽寒紧握着怀中那卷冰冷的奏折,它像是一块烙铁,也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知道,今夜之后,这京城的天,就要彻底变了。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浓重,也最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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